教育如何激发和实现人发展的可能性

人啊人。

2018年11月第五届中国教育创新年会的主题，用的是最简单的一个字，却又是意义最丰富最难解读的一个字。

人啊人，三个字连起来，读出的又是什么？赞颂，悠扬，还是叹息？

人是怎样的？李斌老师在开幕式上的致辞中说，人是有限的，人是有天性有欲求的，人是有价值追求的，人是有创造力的……每一点都切中肯絮。但人是怎样的，是一个太庞大的话题，无法用一句话概括所有的特点。

人是怎样的，或许对于教育者来说，最重要的是看到这一点：人具有“未特定性”。

未特定性也可以说是未完成性，未完成性也就意味着人的可塑性。人是可以被塑造的，也是可以自我塑造的，除非这个人失去了生命，否则他就是可以改变的，就是有无限可能性的。

一个孩子，或许他现在学习不好，不够聪慧，他调皮捣蛋，他极端的叛逆，但是要知道这只是他的现在，不是他的未来，他的未来有其他的好多可能性。好的教育帮助孩子去发现和实现更多的向好的可能性，而坏的教育把它们扼杀掉。创新的教育就在创新着人，创造人发展的可能性。

人因“未特定性”而拥有未来的无限可能性，而人发展的可能性如何才能被激发和实现？

首先是自由。

人的创造因自由而得以存在，自由的意识，自由的意志，自由的空间和时间。“人生而自由，却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”，这枷锁不一定在别处，可能恰就在头脑之中。偏见的枷锁，恐惧的枷锁，有知的枷锁，无知的枷锁……打破它们的第一步是觉察，觉察到枷锁的存在，意识到人可以拥有自由。

所以教育是唤醒，唤醒人的自由意识，使人觉察自我与世界，思考自我与世界。

那么如何算教育中的自由？康德说“自由即自律”，教育中的自由不是放任和毫无拘束，而是“有边界的行动，无边界的思考”，是为孩子和教育者们营造足够安全的环境和充足的时间，能够放心地表达想法，激荡观点，不必担忧攻讦和争斗。

这种自由建立在尊重之上，尊重人之为人所应有的思考与创造的权利，尊重每个个体的差异性，也尊重在差异性交互的过程中所带来的不确定性——创新创造恰产生于这种不确定性当中。它表现在现实中，也就是尊重每一位用心备课的老师和他的课程，尊重每一位发言的孩子和他的话语，接纳每一个课堂中的瞬息万变，不论是否尽如人意。

其次是价值。

人有对价值的追求，有对空虚的恐惧。

冰山理论认为，驱动人行为的深层原因在于人对价值感和归属感的需求。有的人通过财富和地位彰显自己的价值，有的人在成功和失败的认定上体验价值感，有的人在创造的过程中满足对价值的追求。

教育，应指向最根本的价值，也就是人本身的价值。

人的价值是什么？

人是很渺小的存在，百亿年中的一百年，无限时空中的极其有限。人是宇宙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微尘，但却是可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一粒微尘。教育要唤醒，唤醒人的价值，唤醒每个个体的价值。让个体能够认识到，我是一个人，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人，也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一个人，我有自己的价值有自己的意义，我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价值，可以用自己的大脑思考问题，有能力创造自己的人生。

教育应教人发现人之为人基本的价值，教人拥有对自己人生的把控能力。

人的尊严，也就在这个过程中高昂起来。

第三点是联结。

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，但不是单独的存在，人是社会性的东西，无往而不在关系之中，与他人产生联结建立关系彼此温暖，是人的心理需要。

从另一方面而言，因成长经历、知识结构等方面的不同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验和见解，有不同的视域。PBL、小组合作、共学社群，许多的教育创新都在致力于不断地创造机会和场景，让不同的视域交融，让学习不仅发生在课堂中，发生在师生之间，更随时随地在每一个个体的联结和交往中实现，在增长见识丰富认知的同时使人理解世界与人的丰富多元。

在人与人联结的过程中，在寻求彼此理解的沟通中，思维观点互相碰撞，彼此启发，更多的可能性也就蕴藏其中，不断迸发。

自由，价值，联结，是现代教育所应提供给人的基本要素，是教育创新的方向，也是教育创新的土壤。

三者不只对学生而言，而是对教育中包括老师、校长、家长在内的所有个体而言。教育不是一群人的事，不只是老师的事，不只面向坐在教室的学生，教育是一件系统的事情，是需要处于不同位置的个体共同努力才能做好的事情。

本文从不把主体局限于师生，而多用个体一词。老师、校长、家长、学生，都是教育中的一份子，是教育者也是被教育者，更本质的，都是人，有着共通需求和追求的人。因此不止教师应给学生自由、价值和联结，而且校长应给教师自由、价值和联结，教育行政人员应给一线教育者自由、价值和联结，教育制度应给教育人自由、价值和联结……教育者们自主争取，相互给予，最终彼此成就。

教育要关注人，用人性的方式关注处于教育中的每一个人，方能激发不同角色的人在各自所处之处进行积极创变。

人啊人，有限的人，未特定的人，拥有可能性的人。当教育中的每个个体将其自身的可能性激发并变为现实，则成就了自己，也绘成中国教育五彩斑斓的未来。

这一声人啊人，就变成对人之有限而无限的由衷赞叹。

仁者爱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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